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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澧县跑中巴客运的那段日子

小智 0

我在澧县跑中巴客运的那段日子

文/洪龙

“上车啦!上车啦!大坪垱市王家厂、甘蹊闸口火连坡,上车就走!上车就走!......”

我站在一辆短途巴士上,身子斜着露出车门外,左手拉着车门边,右手做着招手动作,嘴里不停地喊着,其气势与熟练程度根本上看不出还是刚上车没几天的售票员。

刚到这辆短途巴士卖票的我,作为一名大学生,还有些羞羞答答抹不下面子放不下架子,几天下来,我就彻底改变了。

我的改变完全是被生活所逼,单位已买断了,一家人要生活,又没别的门路,你端着个架子有用吗?再说,自个挣钱自个活,这事丑吗?

胆子放大些,裤子抹下些;水顺沟沟流,人随朝流转;顾了面子,饿了肚子;人到无穷止;树怕倒起,人怕卯起......

种种激励人的话语在我心头一遍遍过,逼得我心一横,牙牙巴骨一咬:别人能行,我照样能行!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得比别人更好!没几天,我就成了一名喊客高手。

95年金罗肉联厂除了药厂和冻库外,其他机关车间基本上都停摆了,富余员工开始自谋出路。幸好承包厂招待所时赚了一些块钱,在澧县城关镇买了一套100平米三室一厅的商品房,一家三口正式住进了澧县县城。

可招待所已毫无生意可做,属于自动熄火状态。5月份我与陈云中合伙从别人手里买过来一辆二手短途客运中巴车,主要跑澧县至甘溪这一线。

那时澧且短途汽车站有拉客的风气。短途汽车站前面的大街上,横七竖八地停着几辆短途客车,只要有行人打此经过,就会有胸前挂着皮袋子的男人或女人(女的相对多些)前来问你是不是搭车的,如果是,那些胸前挂皮袋子的男人或女人就会一窝蜜地涌上来拉你,如果你不算机灵,如果你不算高大威猛,你就会象《动物世界》里的众鳄鱼撕扯一只被逮住了的小羊羔似的,有被卸成几大块的危险。

由于抢客拉客行为越来越过火,使得乘客聚生恐惧,后因报社记者报道此事后,引起了相关部门重视,派出专人对此进行整治。

这期间,便有了一位穿制服戴制帽的一脸络腮胡的中年人来此维持秩序,他姓万,人称万胡子。万胡子一身白色的制服,平顶大盖帽,他一脸严肃,声音宏大,他坚持原则,不讲情面。很快,短途客运站的情况就有了很大的改观。所有客车都得进站排队发车,该你发车时必须发车,发车之后必须直接顺黄桥方向出城,不得调头,不得转圈。

其实,这些规定自从这个短途客运站建起就有,只是没有一个下得架的人来强制执行它。

除了客车按规定发车,最主要的是临街抢客拉客的现象基本上得了到控制。

刚来时万胡子虽算不得一个白皙的人,在短途客运站维持一段时间的秩序后,他那露在外面的皮肤黑得跟非州佬儿差不多,偶尔站在车前朝你吼,只见一排牙齿动,两只眼睛眨。

没多久,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这事轰动了整个澧县城:万胡子在维持秩序过程中被一年轻司机开的车撞了。

那天天气十分炎热,那辆客运车不听规劝硬要停在街道上收客,万胡子前去劝也不听。万胡子火了,站在那车前不让司机开走,那年轻的司机火气也上来了:“你让不让?你不让我就撞了!”

“来来来,你撞,朝我这儿撞。”万胡子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对车内的年轻司机吼道。

“嘣”的一声,谁也没想到车子直接朝万胡子撞了上去,万胡子倒了,流下了好大好大一片血。烈日下,那片血很快就凝固了……

我开始经营短途客运时,正是经过整顿后的喊客时代。

按规定进站排班发车只是在维持秩序的万胡子正式上班后,也就是七点半以后,七点半以前还是自由班,这个时段的发车同样充满了竞争。

跟他们一样,我找了一个半新不旧的黑皮挎包袋吊在胸前,时不时地穿梭晃荡在短途汽车站前面的一段街道上。“上车啦!上车啦!大坪、垱市、王家厂,甘蹊、闸口、火莲坡;上车就走!上车就走!”

我喊客的声音不仅宏亮,更添加振动频率很高的招手动作,让乘客强烈而真实地感觉到,我们的车确实急着要走了。

我喊的是“甘蹊闸口火莲坡”,其实我们的车子很少到甘蹊,一路跑到火莲坡乘客就没剩几个了,再说去了甘蹊回来时也收不到乘客,去一趟不划算,这时,我们就准备把所剩无几的乘客卖给去甘蹊的车。

这种卖客的行为也极平常,从垱市往上走,站站都有乘客被卖的可能。有些乘客想得通,有些乘客想不通,但不管想得通想不通,绝大多数人都忍了认了,只有极个别的咬卵犟硬是不肯被转卖。

一天,我就遇到这样一个人,他与我讲道理,说收了钱不履行义务是违法,说中途转卖乘客是违背人的意愿的,是不尊重人,是欺骗人侮辱人。

我跟他说,你要清楚,人在社会上被转卖的情况无处不在,你的知识,你的劳动成果,你的人生自由,你的价值观道德观,甚至连自己的老祖宗都有被转卖的可能,这些才是巨大的,会影响到你的人生甚至生命的,而这些你却感知不到,或你感知到了却默认了,而眼前的这种转卖是明显的,看得到的,对个人的影响是极其微小的,你确如此在意?

我一番话说得他沉默了,尔后乖乖地下了车上了那辆已交转让费的车上。

每天六点钟出门,晚上天黑哒好久才回家,天天如此。越是别人休息的节假日越是我们忙碌的时候。

记忆中,客运应该是个赚钱的门路。

我在新洲上学那会,春季开学期间也正是人们走亲访友外出的高峰期,那个时候毛家岔河西岸有个乘车点,每天上午乘车的人总是黑压压的一片。

当班车司机看到毛家岔站台那一条长坡上人山人海,他就让乘客在王家全部下车。有乘客不理解,司机解释:此时不下,到了站点你根本就下不了了。

空车来到毛家岔站台(其实也没有具体定点的站台标牌,这一片区域好停车的地方都是站台),车还没停稳,早有技艺高超者用单臂挂在了车窗上,其余的人如苍蝇逐粪便一样尾随着班车奔跑,车一停下,靠近车门而动作敏捷的人往往得邪,迅速钻入车厢内并抢一个座位坐下,还可以用随身所带的包裹为自己的亲人占据一个座位。

也有人虽站在车门边,动作却没那么敏捷的,往往被拼命涌挤的人群卡在车门口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从车窗爬进去的人很快占据了车厢里有限的几个座位。

单脚耍手的人还好,难就难在那些背东提西的人,跑,跑不过别人;爬,爬不过别人,稍一迟意,早已是满拍拍的一车厢人啦,多得连车门都关不上,实在没办法,只好等下一趟。可四周一望,还有无数没有钻上车的人,下一趟又是一个难,想想心里一阵发凉。

经过几次观察,我发现了一个方法可以很容易地搭上车那方法,那就是“搭倒车”。我背着行礼提着包裹向王家方向走去,走到王家站台,班车到站,乘客下客,在乘客还没下完时,我就十分流巴挤上车去。注意,一定要快,等乘客全下完,司机就会立马关车门开走。班车开到毛家岔终点站时,我不下车,静静地坐在最好的一个座位上观看周围的人群是如何千方百计千姿百态地挤上车的,真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意味。

饭好吃,粥恶人,条条蛇儿都咬人,哪一项赚钱都不易得。开中巴车首先是争客源,同时有五、六辆车在短途车站发出,出发前收客的竞争最为激烈。因为谁的车客收得快收得多谁发车就顺,发车顺收入肯定就可观。

先拼的是喊客手段,声音大、话语流畅而急促就可以压倒其他的喊客人,招来更多的人上你的车,你车上人一多又能吸引更多客人,这样很容易上满一车人。

有人喊着“来来来,上车就走”,两三个人上车后却一老不走,总在城区一段街道上兜圈子。渐渐地更多乘客懂得了其中的经路(套路)了:不坐足够多人的车子,一般是不会走的。于是乘客都找人坐得多的车子上。

为了尽快吸引乘客上车,“引宝”这一现象新鲜出炉了。邀几个亲朋好友,装着互不认识的“乘客”在车上坐着,等到吸引到一定量的真正乘客后再相继下车,“引宝”的任务也就算完成。

公路在进入垱市镇前有一段乱泥坑路,雨天坑坑洼洼里满乌黑的水,晴天洼洼坑坑里全是干浆的泥。

这天,我们从王家厂来到垱市还没收到一个客人,我和陈云中心里沉重而郁闷,正准备在垱市收几个客人时,哪想到麻五的车也从王家厂赶到了垱市。就在有几个客人准备上我们车的时候,麻五的车一下子就插到了我们车的右前边,他们想把那几个客人抢走。

陈云中也不示弱,他猛一脚油门把车刹到了麻五车的右后边挡住了他们的车门,看到这两辆车如此疯狂,那几个乘客吓得躲到一边去了,谁的车也不上。

客人没装到,却和麻五的车较上了劲,他们的车停,我们的车就钻到他们车的右边刹住;他们的车走,我们的车就去超,他们的车便加速往前窜,我们的车就拼命在后面追赶。

这一段正好是出垱市的那段泥水满天的坑坑洼洼路,两车拼死相互追逐超车,一会儿我超你,一会儿你超我,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结果两辆车都弄得泥巴骚天,我们车内幸好没有乘客,除了司机陈云中,我和龚道安(他在是来帮忙的)两人在车厢内被碰得鼻青脸肿,“哎哟呸雀”叫喊过不停。

一天大清晨开车去加油,在一转弯处突然撞倒了一位妇女,她平日里专门挑着番篮走街窜巷卖菜,此时正挑着一对空番篮去菜市场进菜。因在城区又是转弯处,车子不是特别快。车撞向人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用手撑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人被撞出三四米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车子的挡风玻璃被撞得粉碎。

车上的人被吓瞢了,但我很快清醒过来,赶紧将人送医院。在她亲人还没赶来前,她自己也还没有多少主张的时候,我们把她送到了有熟人的澧县城关镇医院。

由于是黑车,没有保险,加上人受了伤,弄得不好会让我们倾家荡产的,想想都可怕。但那时也容不得想那么多,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人照护好。

在医院里,我尽心尽力地陪同她进行各种必要的身体检查。当医生告诉我她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我终于大大地缓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更加体贴入微地照顾她,我一直陪在她的床边守着她吊针,同她拉家常,等她女儿赶来的时候,她却做起了她女儿的工作来:我身体没什么大碍,这个人也老实,楼上楼下的他把我照顾得很是周到,将心比心,他们做点事也不易得,我看也就不住院了,开点药回家疗养几天就没事了。

她女儿本来是带着好多想法来的,看到我的忠厚老实,服侍得也还尽心,加上母亲不无道理的言词,她也就没多说什么,同意了。

清晨发生的事,下午四点多钟伤者就出院了,十个小时解决全部问题,总共化了四千五百元。临走时,她女儿将我喊到医院走廊尽头往厕所拐角处,压低声音对我说:我不看你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你可就真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只要我跟几位社会上混的哥儿们吆喝一声,你不死也得脱一层壳。

一天下午,我们在澧县短途车站前转了好几个圈也没拉到一个客人,正在焦急不安之时,突然走过来两个人靠近驾驶室窗户边,对陈云中说要包车,问包车做什么,他们说是一病人和几个家人回梦溪家里,于是讲价150元。我们答应了,反正下午很难拉到客,即使拉到客也很难争到100元钱。

他们将车子带到人民医院,我们就在院里候着。不一会儿,一个人抱上来一个女人,将她放在后排条凳上,那女人一动不动,还用一条薄薄的被子包着。我和陈云中都产生了怀疑,他与我对了一下眼神,我便对身旁的男子轻声地问道:“是不是……??”他默认,陈云中一听打开车门,落慌而逃。

我立马让那人将这“女人”抱走,开始他不愿意,我说司机都被吓跑了,你还能怎么样?他只得将“女人”抱走,从来没有开过车的我麻起胆子将车发动,然后挂上一档,慢慢细细地将车开到了医院大门口,陈云中就在大门口的右边蹲着。

陈云中说今天运气不好,没心情出车了,不如回家算哒。经过湘运拐角处时看到几个算命瞎子,于是就停车抽彩头。

一下抽了三个彩头,瞎子念到一半,我两冷了半截腰,还没念完,我们就走了,瞎子半毛钱都没要我两的。

三个彩头全部内容忘了,只知道大概是彩头里面最差最差的,诸如:老鼠跳面缸、扁舟遇狂风、屋漏偏遭连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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