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钛合金加工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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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靠手艺还是靠手气:风投之城合肥的发迹史2、新华全媒+丨从黑到白,扬“煤”所长——“煤城”淮南煤化工产业园走访记3、合肥长鑫是如何在铜墙铁壁上钻出洞来的?
靠手艺还是靠手气:风投之城合肥的发迹史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丨财经新知Pro
被称为风投之城的合肥,近期又曝大动作:
去年比亚迪刚在合肥建了一个动力电池生产基地,今年再一次加码,要在合肥建一个新能源汽车高端核心零部件工厂——占地4000亩,年产40万辆,8月底开工。
同时业界盛传,合肥正在与小米接洽,小米汽车有望落户合肥。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合肥都赚足了眼球,也表明了自己的实力。
而最新的GDP成绩,合肥也表现不俗:今年上半年合肥GDP达到5203.5亿元,超过了西安,排在全国20位。
回想2005年,“大县城”合肥还排在75位,2010年排到38位,今年上半年则爬到了20位。保持了年均17.5%的复合增长速度!
合肥,靠的是手气还是手艺?背后有没有必然性的逻辑?
我们就扒一扒合肥的风投史,看看它在一次次紧要关头,是如何做出选择的。
01、从家电到京东方
合肥的家电产业是有点底子的,90年代就已经土生土长出了荣事达、美菱、黄山、万燕、天鹅等多个品牌,后面又招来了格力、长虹、美的、欧力等等,隐隐已经成为家电王者了。
2004年初,时任合肥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的王厚亮走访海尔,问他们有什么困难,还需要什么配套,政府来解决。海尔负责人把心病说了出来:
我们迫切需要大尺寸的TFT-LCD液晶显示屏。
LCD显示屏是电视机的核心部件,国内没有这个技术,一直依赖进口,成本居高不下。本来他以为,说了也是白说,这不只是海尔自己的心病,而是全中国各大彩电企业的共同难题。你一个开发区的副主任能怎么解决呢?
正如当时信息产业部副部长娄勤俭所说:
我国的平板电视显示器件几乎全部依赖进口,导致中国平板电视的销售利润绝大部分被国外厂商(如日本夏普、韩国LG等)攫取,这种情况令人担忧,不亚于中国彩电产业化之前。
当时国内有自主产权的,只有京东方的5代线,而5代线是用于电脑显示器的,彩电需要用6代或更高世代的产线。可以说,液晶显示器被外国卡脖子的严重程度,不亚于现在的芯片。
最先行动的是深圳。
2005年,深感卡脖之痛的TCL、创维、康佳、长虹四家彩电企业,在深圳市政府的推动下,准备与国外厂商合资在深圳建设一条6代线。
但是当他们寻找国外的技术合作商时,却没找到一个有诚意的:要么是不转让技术,要么是漫天要价。无奈只能转向国内,国内能做这个的只有京东方。京东方也正想向高世代线扩张,于是三方很快就敲定意向,京东方立刻组建了技术团队。
但2006年6月,日本夏普主动找到深圳说:
京东方的技术不行,我可以帮你建,而且是跨过6代线,直接上7.5代线!
深圳市政府动摇了。京东方确实没建过6代线,不知可靠不可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夏普有经验、有技术。
然后,京东方就被晾在了一旁。
不过,夏普和深圳方面谈了一年多,却公然违背最初的承诺,谈判不得不终止。夏普高层公开表示:
夏普的主要精力放在日本的10代线上,没有在中国建设生产线的计划。
此后,夏普继续玩着搅局的把戏。当它听说上广电又要和京东方建6代线时,又找到上广电求合作,于是京东方又被甩掉,随后夏普又找了个借口甩了上广电。
被放鸽子的深圳,找到被放鸽子的京东方说:
那边没成,要不,还是咱们合作吧。
但这次,深圳却晚了一步。
话说当时合肥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王厚亮调研海尔之后,便决心要解决液晶显示器的问题,恰好他的清华校友张百哲在京东方任独董,便给二者牵了线。
虽说京东方和合肥的来往有些日子了,但由于京东方心心念念要去深圳——一是因为建立产线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持,二是还需要齐全的上下游配套——所以没怎么考虑合肥。直到2008年,京东方再一次受邀访问合肥时,才被合肥打动了:
厂址的土地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合肥承诺:资金方面,深圳给多少合肥就给多少。
京东方全面评估之后,发现合肥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位于长三角经济带,离上海南京都很近,离北边的北京、西边的长江中上游地区、南边的珠三角距离都很均等;更重要的是水、电:一条6代线一天要消耗2万多吨水,合肥有长江和巢湖,水资源充沛,还是电力输出省。
这个项目市里又非常重视,市委书记孙金龙挂帅,市长吴存荣操盘。
于是京东方正式邀请合肥团队来京考察。
2008年3月27日,即合肥团队考察京东方的前一天,吴存荣整夜没睡,通宵研究京东方资料,第二天一早便信心十足地告诉大家:“我快成液晶显示行业专家了!”第二天在饭局上,孙金龙就拿出了意向书,双方正式进入实质性谈判阶段。
京东方因为有了两次被甩的经历,这一次董事长王东升主动问合肥领导:
如果夏普找上门怎么办?
合肥领导表示:
绝不动摇。
按照京东方的方案,项目总投资达到175亿元。其中60亿由京东方定向增发股票来募集,60亿通过银行贷款,剩下的要合肥来出。数额之大,创下了合肥工业投资历史之最。这么大一笔钱,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如果不成功,合肥将如何承受?
但是,如果不横心拿下这条产线,那些彩电企业就可能出于降低物流成本的考虑而迁到离液晶生产基地近的地方,这对合肥家电制造业的地位将产生致命冲击。
投还是不投?这是个问题。
正式签约的日子定在了2008年9月12日,9月11日合肥要最终拍板。
合肥召开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四套班子及各区县、市直部门主要负责人,洋洋洒洒百余人,只讨论一个议题:
京东方的项目要不要投?
同一天,京东方也兵分两路,董事长和总裁飞往深圳,副总裁留在合肥。
副总裁留在合肥,就是要等待合肥的最终“裁决”。
而董事长和总裁飞往深圳,则是为了如果合肥还不能最终拍板,京东方就立马投靠深圳。
合肥这边的会议结果,出人意料地一致:项目不怕大,只要看准了就大胆做。合肥市委最终拍板:
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做成这件事!
千里之外的深圳,王东升被深圳领导灌得酩酊大醉,通过疏通关系才登上了飞往合肥的航班——第二天他还要赶往合肥签约。
9月12日,王东升到合肥后输液两个小时,喝了一碗面条,就直赴签约现场脱稿陈词:
“我所到过的每个城市,书记和市长都待我如上宾。然而,到了下面的执行单位,力度明显下降,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只有合肥,做到了这样坚定而执着地上下一心!所以,我本人‘情动’于合肥,京东方‘情定’于合肥!”
2010年初,京东方的工地上已经是几十台塔吊施工的壮观景象。
而合肥为了筹钱,把在建的地铁都暂停了,全市都做好了发不下工资的准备。但事实证明这一切是值得的。
合肥京东方6代线工厂
京东方的落户,既解决了彩电企业的显示屏供应问题——他们每年的显示屏年采购金额都能达到500亿至700亿元——又吸引了基板玻璃、偏光片、模组方面的100多家上下游配套企业,带动了合肥超过千亿的投资(例如从2015年到现在,美国康宁公司已有9个项目落户合肥,合肥已经成为康宁全球最大的制造基地之一)。以致于开发区的地皮都不够用了,合肥不得不(兴高采烈地)向中央请示用地问题。
更重要的是,京东方6代线项目是大陆的第一条高世代线,而且还是完全自主建设——包括厂房过道的砖——对于中国的TFT-LCD工业的发展,具有里程碑意义。
几年后,受到鼓舞的合肥,又提出建设更高等级的8.5代线。这次的投资更大,达到285亿,需要合肥出100亿(40亿现金,60亿免息借款)。
不过,因为京东方在外地建产线已经惹得北京(京东方的大本营)不高兴,所以合肥这时又慷慨解囊,为北京送去20亿支持京东方在北京建8.5代线,才换来了北京市政府同意其在合肥建8.5代线。
2012年京东方主营业务开始盈利,终于告别了以前那个“让投资者咬牙切齿、避之唯恐不及”的亏损王。
从此,京东方满血复活了。
中国的显示屏产业也复活了。
今天,京东方在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显示器、电视等五种液晶显示屏的市占率,已经稳居全球第一,彻底打破了国外垄断。
京东方只是整个“显示屏”产业链上的一个明星。在整个产业链上,合肥还投资并引入了彩虹、康宁、联宝、三利谱、维信诺第6代柔性屏、双子COF卷带、视涯硅基OLED等等,延伸到“从沙子到整机”的完整链条。
合肥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继显示屏之后,合肥很快就会再次打破国外垄断了,那就是内存芯片。
02、内存芯片的突围
2020年5月14日,京东悄然上架了一款内存条:纯国产DDR4内存——光威弈系列Pro。这款内存条的芯片,正是由合肥长鑫存储技术有限公司生产。
很多人只知道cpu是芯片,却不了解内存的芯片也非常关键。正像“彩电企业有很多、但生产LCD显示屏的只有那几家”一样,生产内存条的也很多,但生产存储芯片的企业也只有这么几家:三星,海力士,镁光。前两个是韩国的,镁光是美国的,大陆是一片空白。但现在,中国整整花了20年时间,才在这个领域攒出了一只可用之师:
合肥长鑫存储技术有限公司。
合肥为什么在投资显示屏之后,又想到了投资存储芯片?
答案仍然是它的家电产业。
近几年家电朝着智能化发展,使合肥越来越感到传统家电的危机。而要发展智能家电,存储芯片就是必不可少的核心部件。这东西被国外卡脖子多年,如果现在不发力突破,将来会越来越被动。
2016年,合肥正式启动存储芯片项目。为了保密,这个项目没有名字,只用506作为代号——传闻是因合肥领导和兆易创新的创始人朱一明在2016年5月6日那一天讨论项目而得名。
兆易创新本来是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成立于2005年,只做一种边缘化的存储芯片NOR flash。主流的存储芯片是DRAM(用于电脑和手机的内存)和 NAND (用于手机存储或固态硬盘),这两种占据了90%以上的市场,NOR flash市场非常小,只用于嵌入式系统。
但小公司有大梦想,朱一明早就渴望进军DRAM了,一直未能如愿。直到2016年合肥政府找到他,这事才有了眉目。
合肥市政府给出了一份诚意满满的合作协议:
合肥和兆易一起出钱建设专攻DRAM代工的合肥长鑫项目,合肥政府先出3/4的钱, 兆易后出剩下的1/4,长鑫的运营由兆易来做。长鑫要是成功了,合肥政府的股权就由兆易收购,相当于合肥就收个成本和辛苦费,胜利果实还是兆易的。
于是一拍即合,2016年5月,合肥长鑫存储技术有限公司成立。
可DRAM存储芯片是一个比显示屏耗资还要大、技术风险还要高的行业,长鑫一期就要投入200多亿(实际上到2020年5月已经投入超过500亿),总共要投1500亿。国际DRAM三巨头中最小的镁光科技,2019年一年的资本支出都有97.8亿美元,是长鑫一期投资计划的3倍。
当年京东方创下的投资额之最,很快就被刷新了。合肥市政府自己钱不够,就厚着脸皮去省里借钱。所谓越努力越幸运,此时又来了帮手:刚刚成立2年的国家半导体大基金,也正在寻找靠谱的DRAM制造企业,便以14.5亿入股了兆易11%股份。
此时只剩下最后一个难题:技术专利。
十年前中芯国际搞DRAM芯片,就是因为专利问题被起诉,不得不退出。2018年福建晋华DRAM项目也是因为镁光的专利诉讼,不得不搁置。合肥长鑫将如何迈过这道专利墙?国外的竞争对手们都在等着看笑话。
这个谜底,直到2019年底才被揭晓:
长鑫购买了德国一家公司的技术专利包。
这家公司叫奇梦达,曾经也是DRAM芯片领域的领军企业,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破产,它的许多专利也就被低价拍卖。合肥长鑫便从专利贩子那里买来了专利包——据朱一明描述,这个专利包足足有一千多万份有关DRAM的技术文件,16000份专利,以及2.8TB数据。
在这些专利基础上,又花了25亿美元来重新设计芯片架构,将奇梦达遗留的46nm技术,提升到10nm级的水平。
时来天地皆同力,一切就绪后便立马开工了。
2017年3月,长鑫项目开工
为加快进度,合肥职能部门在基建阶段就提前介入,跟踪服务、专人对接、各种手续“立等可取”。
长鑫母公司睿力给合肥经开区市场监管局送锦旗
短短10个月后,厂房建设和设备就安装完成了,创下同级芯片厂的最快速度。2020年就出厂了第一款消费级芯片,放在京东出售了。
坐落在合肥新桥机场南侧的长鑫工厂
其实长鑫只是合肥集成电路产业的一个代表。
在集成电路领域,合肥通过基金直投、跟投等方式聚集颀邦封测、通富微电、芯碁微装、恒烁半导体、联睿微电子等集成电路上下游企业,形成涵盖设计、制造、封装测试及设备材料的全产业链条。
晶合、通富微电、联发科技,北方华创、江丰电子、上海微电子等,都在围绕合肥长鑫存储形成了集群。
03、从蔚来到汽车产业园
在显示屏和存储芯片上,合肥都投对了,甚至可以载入史册。但合肥没有停下来,面对国家至关重要的新能源汽车战略,合肥怎么能眼睁睁错失这个大机遇呢!
在汽车领域,合肥虽有江淮、安凯、国轩,但都过气了,所以合肥又要在汽车上发力了。
在最近几年崛起的造车新势力之中,理想、小鹏、蔚来,是三大领军企业。然而在2019年,李斌和他的蔚来却陷入了至暗时刻:
正值发力量产的时候,国家取消了补贴;
接着又发生自燃事件,召回了四千多辆ES8;
销量大幅回落,现金流到了按天计算的地步。
财报显示,2019年蔚来全年亏损114.13亿,股价也一路跌到1美元的退市红线附近。各路分析师和吃瓜群众一边倒地把蔚来踩进了土里。
这一年,李斌被称为最惨的男人。
李斌,早年靠域名赚了第一桶金,后来又大量做投资、创办易车网,早就财务自由了。但正如李斌自己所说:我创业不是为了赚钱,创业只是我活着的方式。做汽车媒体多年之后,不甘于一直“教人买车”的李斌,在2014年拿出自己的全部身家,亲自下场造车。
在2019年这个凶险时刻,急需一笔资金来解渴的李斌,却没有找到愿意雪中送炭的人。他还对接了18个有意投资的城市,最终也是被放弃。
但是,合肥是第19个。
当蔚来进入合肥的视野之后,合肥一面找专家团队评估蔚来的技术和前景,一面找法务财务对蔚来做尽职调查,一面高度关注国家关于电动汽车的政策导向,一面谈判条款细节,四条战线同时推进。
当时正是疫情管控期间,视频会议开了无数次,也把李斌个人调查了个底朝天:那段时间,很多和李斌有过交往的人,都密集接到了来自合肥的电话。
合肥发现,蔚来有技术、有情怀,眼下的困难主要是由于成本管理不善以及一些偶然因素,完全可以解决。于是合肥便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向蔚来投了70个亿,占股24.1%。
整个过程仅仅用了一个多月。
蔚来从重症监护室中醒了过来。
随着整车交付量的提升,以及新能源汽车热度的带动,蔚来股价一路狂飙,最高达到66美元,合肥一度浮盈达1000亿元。
但这样“炒股赚钱”并不是合肥的最终目的。
蔚来恢复一些元气之后,在2020年10月29号,合肥市便开始和他们讨论一件事:怎么能够从更长远的角度去规划安徽的智能电动汽车产业?
经过五六个月的深度讨论,双方决定一起玩个大的:
建立一个世界级的智能汽车产业集群,载体就是新桥智能电动汽车产业园。
今年4月29号,这个相当于1500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电动汽车产业园,已经正式开工了,预计未来将入驻几百家企业。产业园规划为100万辆整车产能,100GWh电池产能,电池包在园区内实现自动化物流,甚至不需要运输车辆。
引进新势力的同时,合肥也在想办法盘活旧资产。
合肥国资委旗下的江淮汽车,廉颇已老,甚至到了靠政府补贴来维持的地步。如何盘活江淮这样的旧资产,也是合肥面临的一个问题。
事实上,引入蔚来,正是江淮的一剂良药,因为蔚来一直是由江淮代工。
但这还不够,投资蔚来仅仅3个月之后,合肥又撮合了大众对江淮和国轩高科(做汽车电池和电机业务)的投资:
2020年5月底,大众宣布向国轩高科投资11亿欧元,成为其大股东;向江淮汽车投资10亿欧元,获得50%股份(加上原有股份共75%)。
大众作为全球头部车企,这两年正重金押注在新能源汽车上。按照大众的规划,2028年电动车总产量要达到2200万辆,其中中国市场将占据超过一半的规模,大众急需在国内找到一个支撑点。所以合肥再一次抓住机会,傍上巨头来盘活自己的资产。
不得不佩服合肥决策者的经济头脑,手握蔚来、大众两张新旧势力王牌,剑指世界级智能汽车产业园,这气势恐怕连广东、湖北等汽车大省都会直呼羡慕。
蔚来、大众江淮并不是终点,合肥又相继投了威马、零跑,拉来了吉利汽车总部研发基地和生产制造基地……目前合肥在新能源汽车领域,已经布局了上下游120多家企业,总投资规模超过500亿:
江淮、安凯、蔚来、长安等整车厂,比亚迪、国轩高科、华霆动力、中盐红四方锂电等200多家关键零部件厂商,以及力高、锐能、贵博、优旦等一批第三方电池管理系统,巨一自动化等电机,融捷动力电池回收等等。
继“家电之都”之后,“新能源汽车之都”似乎又要呼之欲出了。
04、为什么是合肥?
事实上,上面的案例,仅仅是名气比较大的几个,根本不能涵盖合肥产业投资的整个图景。
除了显示面板、存储芯片、新能源汽车三个领域之外,还有以晶澳、通威、阳光电源等为龙头的光伏产业,以安科生物、美亚光电、丰乐种业为龙头的生物产业等等。
截至2020年,合肥国资累计向战略新兴产业直接投资超过1200亿元,带动总投资超过4500亿,带动上下游产业链总投资接近5000亿。
一投就是一个产业链,一投就是一个集群。
那么关键问题来了:
为什么是合肥?凭什么是合肥?
可能不少人认为,合肥就是赌,手气好罢了。
但我不这么看。从上个世纪的一个大县城,成长为TOP20的新一线,一盘烂棋成功下活,背后一定有某种逻辑必然性。
一个做电竞的朋友最近和合肥市政府接触,告诉我一个现象:
合肥那些官员,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朋友说,别看那些人都40多了,在电竞和互联网方面比年轻人还熟悉,说起业内公司、专业名词,都能信手拈来。
而且和他们打交道非常干脆利落,一点不油腻。有一次一块吃午饭,大家相互敬了一轮酒,领导就坐下继续吃。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环视四周站起来说:“我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那我们今天就到这了。”然后起身握手道别,拿包走人。根本没有什么废话,也没有劝酒、攀情份等现象。
朋友说,这和我印象中的饭局截然不同,我能感觉到,这帮人是真正干事的。
这种作风从上到下,被贯彻到合肥招商团队中的一兵一卒。
用前市委书记孙金龙的话说:
“只要你有项目,有策划,来合肥投资,我们给你免去37项行政事业性手续费用,给你提供最完善的条件,又快又好地协助你搞企业。
你的员工新来陌生的城市没地方住,我们找房子;新厂房没水电,水电局立刻赶去安装。
我们的组委会绝对不是虚有其表,我们会认真执行,进行实质的工作,绝不会只和你喝个酒,开个会,一年后荒田还是荒田。”
除了“真正干事”的态度之外,这些人的专业程度也是爆表。
合肥的招商投资队伍,已然演变成了一个职业投行。
他们常年外派两三百支招商小分队,一支小队每年10万经费。一个基层招商员,都具备全产业链知识。
据说一个招商员到某企业转了一圈,就目测出厂房加设备值3800万。经核对,只和原价差了50万。专业和经验的积累,使他们常常只要谈一次,就知道这个项目有没有希望。
这种系统性知识,在合肥的一份《重点产业招商指南》中充分体现了出来,199页的报告里,清晰梳理了各个产业的发展趋势、市场需求、技术及政策,精细程度不亚于专业投资机构。编写这个指南的,就是合肥市投资促进局的人。
作为对比,你可知道其它地方的招商手册都是怎么写的?大多数地方的招商手册就是一沓宣传页:介绍一下自己的人文历史、优惠政策、地理位置、领导关怀,就完事了。
他们的招商队伍效率奇低,因为他们的招商意图很模糊,对产业知识一问三不知,往往在企业那里驻扎一周也没什么结果。出差就是摸鱼、在酒店打牌。
他们听说合肥的招商厉害,便跑来取经。2014年以来,先后有几十波全国各市县的人过来学习。苦功夫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大胆、豪赌”,反而因此栽进去了不少。
人,始终是第一原因。
第二个因素,可能就在于地理位置了。
从人口地理学来看,合肥正好在胡焕庸线以东部分的中心位置。这个中心位置,最直接的意义就是节省物流费。李斌曾经算过,在合肥做生产基地,一辆车能省4000元左右的物流费,包括进厂物流、整车物流,那么100万辆车,就能省出40个亿。背后的原因,就是从合肥运到主流消费者目的地,平均里程是最短的。
离长三角近也是一大优势,长三角的优质朋友圈有明显的产业协同作用。以新能源汽车为例,动力电池生产有临安的南都电源、南通的国轩高科,电动机有杭州的万向钱潮、宁波的双林股份……蔚来的设计团队为了国际视野,选择在上海办公,从上海到合肥也不过需要2小时。
地理位置的优势,会在难以觉察的地方渗透。这个是后天学不来的。
合肥的成功,并不容易复制。
05、结语
其实合肥模式不是首创,也不是特例,各地通过投资来招商的模式早就大行其道。
那么政府权力是否会越位,如何与市场有效分工,这是很多人的疑虑。
在国外,招商这种大项目的时候,也有优惠政策,但是当地政府一般是不会出资的,因为议会不可能通过。
但是在中国,1980年以后,当发展经济的主体责任落到地方政府头上时,地方政府实质上已经变成了和市场经济共存共荣的统一体。假如权力越位伤害到经济,也就伤害了它自己。
所以合肥才会坚持这样的原则:投入时坚持市场化运作,退出时有完善的退出机制——从京东方项目开始,到维信诺、长鑫存储等项目,合肥国资一直遵循的是“不谋求控股权、产业向好后及时退出,再投入到下一个项目”的路径。
事实证明,投资招商的模式是可行的,而且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市场短视的缺陷——如果不是合肥投资蔚来,一家造车新势力可能就这样消失了。
相比纯粹的市场投资机构,合肥国资并没有把快速盈利放在第一位,而是更加看中企业是否能带来就业机会和产业升级——这是更长远的收益。
从这个意义上说,合肥的风投,不仅发展了自己,对全国也是功不可没。
“一条马路三盏灯,一个喇叭全城听,小河流穿城过,一座小楼才两层”,这道歌谣是曾经的合肥的写照。
出身贫寒的合肥被选为省会时,安徽其它小兄弟全都不服。这种不服一直延续到现在,他们宁愿去认南京当“省会”。
但合肥根本没空搭理这些,它只是专注于投资,并在一次次的投资中证明着自己。
参考资料:
万亿城市新征程·合肥,2021,中央电视台《对话》栏目
对智能电动汽车产业发展的一些思考,2021,李斌
光变:一个企业及其工业史,当代中国出版社,2016,路风
王厚亮 :合肥五年液晶热恋始末,2009,21世纪经济报道
孙金龙:砸锅卖铁也要干成这事!2009,安徽市场报
2019年存储IC国产化之长江存储、合肥长鑫研究报告,2020,广发证券
合肥长鑫,中国存储芯片的20年接力,2020,科创远川汇
一家10年前破产的芯片厂,竟让国内存储大业摆脱侵权疑虑?,2019,DeepTech深科技
合肥长鑫存储成长史,2019,经济参考报
合肥国资委讲述“风投之城”背后的“操盘秘籍”,2021,新安晚报
合肥重点产业招商指南2020,合肥市投资促进局
孙金龙同志在合肥市招商顾问座谈会上的讲话,2009,孙金龙
新华全媒+丨从黑到白,扬“煤”所长——“煤城”淮南煤化工产业园走访记
新华社合肥12月18日电 题:从黑到白,扬“煤”所长——“煤城”淮南煤化工产业园走访记
新华社记者水金辰、姜刚
冬月的淮河码头冷风呼啸。虽是晌午,卸船机的“钢爪”未曾停歇,不断伸向停泊在岸的运煤船。一爪下去就是5吨,伴随着全自动、封闭化的管线,黑色的煤炭直接进入两公里外的中安联合煤化有限责任公司的储煤仓。
12月17日,卸船机正在淮河码头卸载煤炭,通过管线传送至中安联合公司。新华社记者 水金辰 摄
这里是安徽(淮南)现代煤化工产业园。淮南是全国重要煤电基地之一、“皖电东送”主战场,其煤炭探明可采储量148.8亿吨,“皖电东送”机组装机容量982万千瓦,占安徽“皖电东送”机组装机容量的72.5%。
与想象不同,园区内不仅很难瞅见扬起的灰尘,也难以闻到刺鼻的气味,甚至看不见煤炭的身影。安徽(淮南)现代煤化工产业园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黄坤说,随着煤炭减量替代等国家产业政策的实施,资源型城市淮南扬“煤”所长,跳出发展依赖高碳的路径思维,该园区正在培育壮大一批以中安联合公司为龙头的高技术、高附加值且环境友好型的精细化工、化工新材料等项目。
在投资267亿元的中安联合公司里,“黑”煤摇身一变成了“白”颗粒。该公司技术质量部部长汪泽强介绍,煤炭先经过7台东方炉组成的装置气化,变换成液态甲醇,再经过甲醇制烯烃装置,最终生成可用于家电、汽车等生产企业的聚乙烯、聚丙烯等白色颗粒。
“从挖煤、运送电能,再到生产化工材料,煤炭身份的转变助力淮南实现了产业结构的合理优化。”黄坤说,这种转变大大提升了煤炭附加值。
耗资12.5亿元的污水处理装置,让中安联合公司实现了生产污水零排放。12月17日下午,记者走访看到,一个个水泥砌衬的反应池、沉淀池相互连通。装置负责人王维保说:“我们通过微生物反应处理掉污水中的有机杂质,将高盐废水分离浓缩,得到的氯化钠、硫酸钠作为工业副产品对外销售,而过滤后的纯水再进入系统循环利用。”
中安联合公司污水处置装置。新华社记者 水金辰 摄
近日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立足以煤为主的基本国情,抓好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增加新能源消纳能力,推动煤炭和新能源优化组合。在安徽(淮南)现代煤化工产业园里,企业之间互供等延伸煤化工产业链的探索,正在推动这一目标的实现。
中安联合公司生产中产生的副产品混合碳四碳五已经向园区内相隔不远的安徽嘉玺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供应了近一年。作为一家专业致力于苯乙烯上下游产业链延伸的技术研发、生产经营的化工新材料企业,安徽嘉玺在煤化工产业链中承担着承上启下的作用。
该公司副总经理陈亚飞说,他们与园区内多家企业有关联,除了中安联合公司外,生产的苯乙烯也是部分企业的生产原料。此外,为了降低排放量,该公司通过中水回用系统和余热回收利用,减少污水和烟气排放量。
在园区内还有一些补链强链的新项目。安徽摩纳珀里科技有限公司一期投资5000万元,聚砜、聚醚砜等材料实现小规模工业量产。“以往不粘锅涂层、医疗透析膜等所需的高性能工程材料不少需要进口,目前我们通过科技攻关,已经实现每月50吨左右的产量。”该公司副总经理张东说,“我们看好未来的市场,明年计划投资15亿元进行二期建设,以高分子材料为中心完善上下游产业链。”
安徽摩纳珀里科技有限公司工作人员正在造粒车间生产。新华社记者 水金辰 摄
黄坤说,近年来,淮南在积极提高煤炭作为化工原料的综合利用效能,园区在招商选商时以安全可靠、环境友好和优质高效为导向,推进煤化工产业朝着高端化、多元化、低碳化发展。截至目前,园区签约实施推进项目达到30个,预计今年产值将达86亿元,同比增长将超过60%。
合肥长鑫是如何在铜墙铁壁上钻出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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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财经无忌
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DRAM)是一种半导体存储器,用于计算机处理器中以实现最佳功能。随着云计算的应用场景越来越多,市场对于DRAM的需求正在扩大。
这个市场,向来不是中国企业的舞台,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三星电子,SK海力士和美光科技(MU)三家公司占据着95%的市场份额,它们称为“ DRAM Trio”或“ D3”。它们既是高墙,也是铁板。
如今,一丝丝裂缝出现了。
5月14日,合肥长鑫推出了自己的DRAM芯片产品,这被视作中国企业在此领域实现了从0到1的突破。
DRAM芯片退潮记
中国曾经在DRAM领域,尝试过突破。
1993年,“908工程”的主体项目——无锡华晶生产出国内第一块基于2.5um制程工艺的256 Kb DRAM。
但这并不能令人满意。自1990年开始的“908工程”,此时已经投资了20多亿元,但市场化的前景依然模糊,一两块产品的突破,显然不能满足期待。
担心很快成为现实,1997年,无锡华晶总算建成投产,但“建成即落后”的现实和随之而至的金融危机,让它陷入发展瓶颈。
1997年,华晶投产时,韩国的芯片技术,尤其是DRAM技术,已经大幅度领先美国及日本,成为世界第一,推出了0.18um制程工艺的1Gb容量的DRAM。但华晶的技术,正是来自日本。
1998年,无锡华晶与上海华虹签署合作协议,为“909工程”的主体项目上海华虹生产MOS圆片,华晶芯片生产线开始承接上华公司来料加工业务,开始执行100%代工的Foundry模式。
中国企业第一次主动放弃了在DRAM芯片的追赶与努力,这也意味着,相关技术开始步步落后。尤其是衡量DRAM芯片的两个重要指标制程工艺和容量,更是再无追赶可能。
上海华虹试图追赶,并开始引入日系的DRAM芯片企业NEC。1999年9月,华虹开始量产基于0.35um制程工艺8吋晶圆的64M DRAM芯片,但同样的产品,三星已经在1992年量产。
2001年,NEC没能熬过互联网泡沫,宣布退出DRAM市场,并将半导体部门剥离出来,另外合资成立了尔必达(Elpida)。华虹立刻陷入了困局,不仅是工艺落后,现在连技术源都失去了,此后,华虹开始转型,并于2004年开始晶圆代工,退出了DRAM产业。
“市场换技术”并没有带动产业链的发展,中国芯片企业,再次尝到了苦果。
同样是2004年,上市后的中芯国际在北京投资建设了中国大陆第一座12吋晶圆厂(Fab 4),并于2006年大规模量产与奇梦达(Qimonda AG)母公司英飞凌(Infineon Technologies)提供的80nm制程工艺的DRAM芯片,同时为奇梦达、尔必达代工生产DRAM芯片,到2008年时,中芯国际在DRAM制造领域,已经获得了大陆30%的市场份额,但是随着与台积电(TSMC)官司的加深,中芯国际被迫放弃DRAM芯片业务。
中国大陆的DRAM芯片从设计到制造,全线衰落。
2008年的金融危机,导致了DRAM芯片行业发生了巨大变化,奇梦达倒闭,尔必达被镁光(Micron)收购,全球DRAM产业,进入到美韩垄断的三星(Samsung)、海力士(Sk Hynix)及镁光的“三巨头”时代。
2013年开始,智能手机行业崛起,DRAM市场迅速扩大,已经掌握了绝对定价权的美韩企业,拉开了DRAM价格一路上涨的大潮。“工厂失火、仓库进水、供电不足”均成为涨价理由。
在2019年中国半导体进口的统计中,DRAM芯片进口金额高达800亿美元,占到了芯片进口总额的一半。
突然杀出一个合肥长鑫
早在2014年6月24日,国务院印发《国家集成电路产业发展推进纲要》,将集成电路产业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当年9月24日,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简称“大基金”)成立。
全球半导体产业格局基本确定的情况下,国家牵头,发起冲击。
此时的DRAM市场格局是这样的:三星以45%在市场占有率,占据着绝对地位,海力士29%紧随其后,加上镁光的21%,美韩占据了DRAM市场的95%,剩下的份额,被台湾的南亚和华邦瓜分,中国,从0开始。
2016年,中国储存器迎来了“自建”元年。
2月26日,晋华由福建省电子信息集团、及泉州、晋江两级政府共同出资设立,初期晋华集成与联电开展技术合作,专注于DRAM领域;
6月13日,合肥长鑫由合肥产投牵头成立,主攻DRAM方向;
7月26日,长江存储成立,首个NAND Flash生产线在武汉建设,一期投资240亿美元。
面对一个动辄上百亿元巨额投资、由寡头垄断、市场容量过万亿、年进口总金额超1000亿美元的产业,中国的做法,不仅大胆,而且不再像之前的项目一样,着眼一处。
这种采用多方并进、多点齐投的发展模式,带给了人们不同的思考。
合肥、泉州、武汉+紫光的“三地一企”的投资方式中,合肥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处,彼时的武汉,已经有紫光的一些公司在运营,他们是武汉新芯、西安国芯等,加上武汉已经争取到“国家储存器基地”项目。
而泉州、晋江两级共建的晋华,和台湾有一衣带水的优势,加上其技术来源是联华电子,更是有一定优势。
但是,最终,是合肥又获得了一个“京东方”。
这个被称为“506项目”在合肥悄然启动了,直到2017年3月9日,这个后来被称为合肥长鑫的项目,都被叫做“506”。
2016年10月17日,项目开始。
2017年3月1日,安徽省《关于印发2017年省级调度项目的通知》发布,合肥长鑫的项目,位列其中。被誉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项目是一个12吋晶圆基地,总投资534亿,2017年预计投资35亿,并计划在当年完成调试工作。
很快,合肥长鑫的研发进入到了快车道,当所有人都以为,合肥长鑫会在兆易创新提供的技术基础上开发DRAM芯片时,美国的禁令,给所有人都泼了一盆冷水。
合肥长鑫不得不调整了研发方向,从公开信息看,禁令来临时,合肥长鑫的32层DRAM芯片已经研发完成,64层DRAM芯片则逐步攻破原有技术难点,此后,合肥长鑫调整的研发方向,直接进入64层DRAM芯片的研发,并对原有的架构设计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整,以规避可能出现的专利风险。
制程工艺方面,同时进行着两个10nm级方案,分别是1x nm的19nm和1y nm的17nm,分属两个不同的团队同时进行,这与三星等巨头存在差距,但距离不大。
2018年1月,合肥长鑫建成全国最大的单一12吋DRAM芯片晶圆生产产线。7月16日,合肥长鑫召开了一场“控片投片总结会”,宣布正式投产电性片,合肥长鑫是我国三大存储器项目第一个宣布建成投片的项目。
会上,朱一明接过72岁王宁国CEO的位置,他是兆易创新的创始人,此举被认为是合肥长鑫利用朱一明的影响力来进行国际采购和国际合作最重要的一步。
10月22日,朱一明访问欧洲,先是希望从ASML,购买EUV光刻机。随后前往比利时Leuven,拜访IMEC(Interuniversity Microelectronics Centre,微电子研究中心)。
9月21日,2019世界制造业大会制造强国建设专家论坛在合肥召开,合肥长鑫宣布总投资1500亿元的合肥长鑫DRAM芯片自主制造项目投产,将生产国内第一代基于10nm级(19nm)制程工艺的8Gb DDR4内存。
朱一明表示,“投产的8Gb DDR4通过了多个国内外大客户的验证,今年底正式交付,另有一款供移动终端使用的低功耗产品也即将投产。”
到了今年5月14日,京东上架第一个纯国产DDR4内存(采用国产长鑫颗粒)——光威弈系列Pro,这是合肥长鑫的第一个消费级DRAM芯片产品。
在2016年5月立项到2020年5月14日消费级产品上市,短短的五年时间内内,合肥长鑫在元件、光罩、设计、制造和测试领域都积累了许多的技术和经验。
截止到5月19日,公开查询到合肥长鑫的发明专利及授权发明专利超过850项,获得转移专利50余项,在一份“不公布发明人”的转移专利中,我们看到了一份名为“隔离沟槽的填充方法、设备及隔离沟槽的填充结构”的专利,这便是现阶段合肥长鑫DRAM芯片的主要技术之一。
除了自主研发外,合肥长鑫的另一个关键词是“奇梦达”,这是朱一明欧洲之行的另一个成果。
技术是护城河,资金是助推剂
2006年5月1日,由英飞凌半导体部门分拆而成的新内存公司奇梦达成立,并迅速成为全球第二大的DRAM公司、300mm工业的领导者和个人电脑及服务器DRAM产品市场最大的供应商之一。
因2008年次贷危机的影响,奇梦达于2009年1月23日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 4月1日,奇梦达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这个时候,它的市场占有率依旧高达10%,位列当时全球第五大DRAM芯片供应商。
奇梦达是DRAM芯片技术的另一个流派。
2006年9月18日,奇梦达与南亚(Nanya Technology)合作,宣布推出基于75nm制程工艺的DRAM芯片的全新沟槽式技术(Trench Wordline Technology),这完全不同于三星、海力士和镁光掌握的堆栈式技术(Stacking Wordline Technology)。
沟槽式的意思就是在记忆体上往下挖,以达到更大的储存空间,而堆栈式顾名思义就是在记忆体上面往上堆,以获得更大的存储空间。
沟槽式遇到的技术瓶颈,会比堆栈式的快,显然,奇梦达也发现了这个情况,随后,便开始了新技术的研发。
2008年2月2日,在IEDM2008大会上,奇梦达提交了名为《6F2 buried wordline DRAM cell for 40nm and beyond》的论文,正式提出了基于40nm级(实际是46nm)的埋入式字线技术(Buried Wordline),这是一种基于“沟槽式技术”的技术变种,实现方式类似于堆栈式技术。
这一技术再一次成为了DRAM芯片发展史上的重要技术节点之一,奇梦达重新将DRAM芯片技术定义为“埋入式”和“堆栈式”。
4月22日,奇梦达与华邦(Winbond)签订65nm 埋入式技术DRAM芯片技术移转协议,该项协议的重要内容便是将奇梦达近期发表的埋入式DRAM芯片技术在后期的发展中纳入到华邦以后的生产中,并取代之前的58nm制程技术。此时,基于埋入式技术的46nm制程工艺的开发已经完成,但是,危机已经来临。
8月12日,华邦与奇梦达再次签署协议,不过这次签署的是《无力清偿程序和解合约》,协议显示,梦达公司并同意放弃于其无力清偿程序中得对华邦电子所为之主张,华邦电子也同意不继续参与奇梦达公司之无力清偿程序。
更重要的是,华邦获得了奇梦达遗留的46nm技术,依靠这一技术,华邦在2011年12月开发并量产了46nm的DRAM芯片。之后,由于与尔必达的合作,华邦放弃了DRAM标准件的生产,转入到消费级DRAM产品的持续开发中去,直到2017年6月,华邦才将DRAM芯片提升到38nm,之后再无进展。
2015年6月,英飞凌将手中奇梦达的专利转手打包出售,价格是3000万美元,接手的公司是一家位于加拿大的专利“倒卖”公司,叫Polaris Innovations Limited(北极星公司)。
之后,奇梦达便消失在半导体产业的长河之中,其技术再次面世,已经是在中国。
2019年5月15日,合肥长鑫在上海举办的GSA MEMORY+峰会上,公布了自己的DRAM技术来源,是通过与奇梦达合作,获得了一千多万份与DRAM相关的技术文件(约2.8TB数据),以及16000份专利,具体的合作方式,合肥长鑫方面并没有透露。
这一消息,让人们知道了合肥长鑫的技术来源和风险规避,至少,在专利壁垒和技术门槛极高的半导体行业,手握专利,吃饭不愁。
2019年12月5日,Polaris Innovations Limited的母公司Wi-LAN Inc.将这些专利打包卖给了中国的合肥长鑫,双方均没有披露具体的成交金额。
这些知识产权由12000多个专利组成,包括与DRAM、FLASH存储器、半导体工艺、半导体制造、光刻、封装、半导体电路和存储器接口等相关的技术,其中包括约5000多种美国专利和申请,7000多项国际性专利和申请,这些专利的平均有效期均超过4年,也就是说,基于奇梦达技术专利开发的DRAM芯片,在未来面临的市场风险,会小得多。
到了今年4月27日,合肥长鑫与美国半导体公司蓝铂世(Rambus Inc.)——这也是一家专利“倒卖”公司,签署专利许可协议,合肥长鑫从蓝铂世获得大量DRAM芯片技术专利的实施许可。
专利,成为合肥长鑫自救的手段之一,当然,也不排除有一定的市场风险。
有意思的是,在获得奇梦达技术支持后,合肥长鑫花费25亿美元的研发费用,在重新设计芯片架构后,迅速将奇梦达遗留的46nm技术,提升到10nm级(量产19nm,研发17nm)的水平。
这无疑又一次说明,只有强大的资金实力,才能成为半导体产业的玩家。DRAM行业的三个玩家,无一不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尤其是三星和海力士。
在前期强大的资金支持下,通过提供高利润、高附加值的产品,获得利润后,大规模投入到新技术、新产品的开发中去,然后再迅速推出新产品,获得极大的竞争优势,完成了良性循环。
三星如此、台积电如此、英特尔如此、高通如此、华为如此,每一个芯片行业的玩家,都是从技术研发、资金支持走过来的,当专利越来越集中、市场越来越集中的情况下,新进入者的门槛越来越高,法律风险越来越大,面对高科技的冲击就越来越小心。
因此,新进入者们,实际上最先考虑应该是,如何能活下来,生存,才是他们最大的挑战。
截止到发文时,合肥长鑫前期投资已经超过500亿,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投资中,仅仅是46nm提升到10nm级,就花费了25亿美元,以今天的汇率来看,早就超过了一期的计划投资180亿元人民币,而后期的16nm/14nm/12nm,64层/128层的研发,还不知道会花多少钱,规划中的二期项目,更是追赶路上要用钱堆出来的项目。
只有国家意志的投入,才可能有高科技的产出,这种不计回收的投资,也只有举国之力才可能完成。
追吧,追吧,目标就在眼前了
在合肥长鑫最新公布的产能计划中,在2020Q1已经达到4万片/月。到年底一期二阶段投产后,计划能达到8万片/月。到2021年Q1时,一期工程达到满产,月产能12万片,基本上能达到我国市场的3%,这是从0开始的极大进步。
在2019年9月20日的中国制造业大会上,合肥长鑫公布了其技术发展计划。长鑫通过授权获得了奇梦达曾经的的埋入式字线相关技术,并借助从全球招揽的人才和先进制造装备,把奇梦达的46nm平稳推进到了10nm级。
与此同时,合肥长鑫也已经开始了HKMG、EUV和GAA等新技术的研发,这些技术研发的每一步,都是对国外先进技术的追赶。
有意思的是,在未来的发展中,这几个方向,也是三巨头着力发展的方向,合肥长鑫的基调,基本上就是试图在1y nm/128层时追赶上三巨头。
而且,在市场上,国际大厂在市场上围剿中国公司突破垄断产业时的杀手锏——价格战,在搭载合肥长鑫DRAM芯片产品上线后,就开始上演。
比如长达700多天没有出现过降价的金士顿内存,在光威弈系列Pro上架后,就出现了降价促销的情况,虽然这本身就是一个商家的“促销行为”,但是这不得不被深受其害的中国好事者们乐道,而且,他的价格很有针对性,光威中国芯内存不是卖218吗,我卖215。
追赶、厮杀、超越,无数中国企业曾经践行过的道路,正在半导体行业中上演。